一雙高跟鞋
近三年沒有穿過高跟鞋,那天看到幾年前的一雙黑色的、五寸細跟的高跟鞋,頓時心血來潮穿起了它。穿著高跟鞋的自己在鏡子里看起來高條了許多,對于一個生產后發胖的女人來說這無疑是個缺陷的彌補,心中暗自高興的我猶如風中搖曳的柳枝,洋溢著滿面笑容,自信滿滿走在單位一塵不染的大道上。
我滿懷愜意仰望身邊的滿樹綠意,突然覺得腳下有點疼痛,頓時沒有了欣賞綠色的心情,細細感覺起疼痛來。我是一個對疼痛極度敏感的人,這來自腳下的微微疼痛都能引起我的不適。這小小的疼痛來自我右腳的小拇指底部,品味著疼的我不覺趔趄起來。“這種感覺怎么和我第一次穿高跟鞋時的感覺一樣啊!”心中不禁這樣想到。
第一次穿高跟鞋是什么時間,當時自己多大?我直起身來佇立在眼前正在迎風搖擺的柳樹前,是啊!什么時候呢?是九五年嗎?
那年在遙遠的成都上學,是17歲的我第一次出那么遠的門。在父母日夜擔憂下,懵懵懂懂中,迎來我到成都后的第一次回家。遠在南疆輪臺上班疼愛我的父親,聽到我回家的消息后不顧母親的感受,就委托朋友把我從家帶到了他的身邊。
在父親激切、關愛目光的沐浴中,我下車一下子抱住了他。父親輕輕拍著我的后背,輕聲問我的近況。我的到來給父親枯燥無味的上班生活,增添了很多樂趣,常常和我說笑和我一起玩,帶我吃特色小吃。這一刻,我現在想來能感受到父愛的偉大,那時,父親在戈壁吃盡苦頭,為的是這個家更加寬裕,孩子們有個好學上;而在情感上,因為工作環境的原因虧欠了孩子們很多,對于即將走上工作崗位的小女兒他可能更是牽掛不已。
不過到輪臺才幾天,父親就找個時間帶我上街。九五年的輪臺,連個像樣的街道也沒有,更不要說商場之類的了,我不明白父親的心思,也就將就著和他到輪臺街面上敷衍了事的轉轉。路過一家賣攤,他停了下來,給我說了他真正的意圖:“老三,給你買雙高跟鞋,我在家排行老三。
在我的驚愕中,父親接過維族店主遞出來的一雙高跟鞋,讓我試穿。這雙高跟鞋是5寸的粗跟的高幫的純皮皮鞋,里面還有柔柔的細毛,看上去就很暖和,至于樣子是不是當時流行的就不得而知了,當時的自己也只是個學生不太懂什么流行不流行。在父親的催促中我穿上了它。
穿上了高跟鞋一站起來,父親頓時就矮了很多,他充滿父愛的目光我可以看懂。“可以走不,會走不?”在他低聲噥語中我搖搖晃晃的走了起來,但是因為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很緊張,腳趾扣鞋子很緊,一會腳就有點不適,足底發困,腳趾發酸,尤其是右腳小腳拇指更是酸疼的厲害。但是鞋子是粗跟高跟鞋,走起來很穩并不是很可怕,不到半天我就走的很好了,唯一不適應的就是看到父親比以前矮了很多。
在父親充滿笑意的目光中,我越走越自如,日子也一天天過去……在臨走的時候,我摟著父親的脖子,問了一直想問而沒有問出來的話:“爹,你怎么想著要給我買雙高跟鞋啊?”
“因為你長大了,該穿穿高跟鞋了,我家的老三終于長大啦!呵呵!”父親樂呵呵地說道。
在失去父親幾年后的今天,我想起了這些本該在一天天流逝的日子中淡忘的瑣碎記憶,眼前,一片片綠葉在我的回憶中漸漸模糊了形狀。
一雙高跟鞋,多不起眼。在那年父親給的第一雙高跟鞋后,我有了樣式更好看的第二雙、第三雙……已經是2歲孩子母親的我,穿各式各樣的高跟鞋不計其數,但是我在生產后的“第一雙”高跟鞋,讓我想起了親愛的父親,想起了父親給我買得那雙粗跟高跟鞋,想起了父親濃濃的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