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4點鐘，一名八旬老人總會準時出現在大明路秦淮教師公寓內，提著破塑料袋吃力地在垃圾堆里扒找著可回收的廢品。老人說，家里唯一的孫子摔成了高位截癱，孩子離異的父母拋子而去，老伴又體弱多病，她只有打起精神，才能支撐起這個家來。  　　這位名叫楊桂珍的老人就住在秦淮教師公寓內，昨日上午10點左右，記者來到老人家，這是一套兩室的房子，房間里只是放上了數張板床，幾乎沒有什么家具，破舊的床頭柜上放著簡單的日常生活用品。在靠南的一間臥室里，一個面目清秀的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腦袋、眼睛偶爾轉動一下，嘴里冒出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語。高高架起的棉被下，男子萎縮的雙腿上滿是黑褐色的瘡斑。雖然已是深秋，楊桂珍站在床旁不時用蒼蠅拍驅趕著飛蟲。  　　在女友家摔成截癱  　　“去年8月4日晚上10點多鐘，我孫子談維的女友喊他出門，我們勸說天色很晚了，就不要出去了，但孩子不聽呀。”楊桂珍嘆著氣介紹，她孫子談維在2001年認識了一個叫楊俊的女孩，兩人感情不錯，那天晚上，談維應邀到楊俊家玩，一直到夜晚12點都沒有回家。“大約是凌晨1點，楊俊打來了電話，說談維摔倒了，被送到了江寧醫院，我們趕到時，人已經被轉進了軍區總院，結果很快出來了，我孫子處于高位截癱狀態，隨時有生命危險。”  　　楊桂珍老人告訴記者，事后她從孫子口中得知，當晚談維和楊俊正在房間里親熱，母親突然回到家里。慌亂中，談維聽了楊俊的話爬到二樓窗外，沒想到楊俊在緊張中扒開了談維扶著圍欄的手，談維當即背部朝地栽在樓下凸起的花壇上。  　　女孩跑了家里垮了  　　“事情發生后，一家人都忙著給孩子看病，根本就沒想太多。”楊桂珍說，兩三天后，她試探性地問楊俊當天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像談維所說的那樣，沒想到她找個理由說出去買東西后就從此消失，一家人不知去向，電話也停機了。  　　在不到半年的治療期間，談維所需要的數十萬醫療費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吞噬著這個家庭。楊桂珍說，早在談維十多歲的時候，他的父母就離異各自成立了家庭，基本不管孩子，談維是她一手帶大的，目前，老伴每月只有600元的退休工資，而她沒有收入，治療期間的費用大部分是她女兒支付的。說到這，老人眼中的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我女兒一家收入也只有千元左右，大部分貼在了孫子身上，外孫女上學上到初中就輟學在家了，真對不住他們一家呀。”  　　楊桂珍的女兒談順梅是看著談維長大的，為了自己深愛的侄子，她含淚與母親一起將家里兩處住房變賣，用來充當醫療費，現在她帶著女兒與母親住在一起，幫忙照顧談維，而丈夫則一個人在外湊合著過。  　　“這都是鄰居捐贈的。”談順梅指著一臺放在客廳拐角的舊冰箱和房間里的一臺黑白電視機告訴記者，他們所在的金泰社區和周圍鄰居都很同情他們家的遭遇，經常給些錢物，老人所住的房子也是別人象征性地收了些錢租給了他們，“在那么多好心人的幫助下，我們才勉強維持至今。”  　　拾垃圾為孫治病  　　采訪過程中，楊桂珍提出了裝有飲料瓶的破塑料袋，在女兒的攙扶下蹣跚著跨出了家門。談順梅告訴記者，為了補貼家用，她母親每天清晨4點就要出門，在周圍揀一些廢品，中午再“淘”一遍，“不早不行呀，每天清晨垃圾桶里的塑料瓶是最多的，要不就被別人搶先了！”老人顯然已經摸索出一些經驗了。就這事談順梅多次勸老人，年紀那么大了，不要再苦了，“叫不住呀，老人與孫子感情深得很，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治好談維的病。”談順梅想自己出去揀，讓母親留在家中，但老人家說“閨女還年輕，面子重要呀，揀了垃圾就見不得人了。”老人堅決不讓女兒出門。無奈，每當母親消失在夜色里，站在門口的談順梅都心如刀割。  　　一個月揀廢品的所得只有100多元，遠遠不夠談維每個月所需的數千元治療費。楊桂珍購買了兩個竹匾，準備批發一些日用小商品晚上到夜市賣。  　　不愿放棄期望奇跡  　　十多分鐘后，老人邁著緩慢的步子回到了家中，雖然只揀了幾個易拉罐，老人還是滿意地擦了擦滿是皺紋的臉，并囑咐女兒放好，然后又來到孫子的床邊，整了整被子，低頭趴在床上，把消炎藥小心地涂抹在談維長滿褥瘡的腿上。  　　由于長時間的臥床，加上情感上的打擊，談維已經變得暴戾無常，奶奶的問候只是換來一聲聲不清楚地吼叫，“記者同志，不要怪他，經歷了這么多肯定無法忍受，他腦子有點不好了。”楊桂珍嘆了一口氣，蹲下身來將一雙放在床邊的新布鞋擦了又擦。談順梅小聲告訴記者，她母親早從醫生那里了解到談維幾乎不可能再站起來了，而且隨時有生命危險，但她仍然不愿意放棄，老人總是說“萬一孫子腿部有反應了就可以站起來了，到那時談維沒好鞋穿可怎么行呀……”